15）

蝙蝠家族的至高存在，杰森最不愿意伤害的人，阿尔弗雷德。

“阿福，他们想把我打晕关起来我才这么做。只是暂时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不会流血，不会有内伤后患，也不会留下疤痕……” 杰西卡下意识地做出一连串解释。

“我相信您，杰西卡小姐。不然我也不会放德雷克少爷进来。” 阿尔弗雷德打断她的话，又是心疼又是心酸，他蹲下来，轻轻抚摸着杰西卡的肩膀，“我在上面都看到了，很疼吧。” 

“如果你们让她用逆转仪，她会比现在疼一百倍！” 布鲁斯挣不开也起不来身，只能咬牙低吼。

“那也是杰西卡小姐自己做的选择。” 阿尔弗雷德平静回应，“换了您也会那样做。既然是暂时，我们快点进行吧。” 后一句话是对杰西卡和提姆说的。“嗯。” 提姆松手放下迪克，卸下背上的大包打开金属盒取出逆转仪。不妨昏迷不醒的迪克爬起，从他手中抢走了东西，几个翻滚跳出攻击范围，捡起地上达米安掉落的半截武士刀轮圆就要砍下去。

“不要迪克！” 这一下变起仓促，所有人始料未及，杰西卡惊呼出声，“别逼我恨你！” 

“小翅膀……” 刀锋险险地停在机器上方三公分，迪克身形摇晃着看过来，笑得苦涩，“你恨我？哦你已经恨我了，再恨一点，也没关系。” 

“我不恨你，但你这一刀砍下去，我就要恨你了，哥哥。” 杰西卡一步步走向迪克。“你知道原因的。”

“我知道。” 迪克的脸因为那句哥哥亮起来，“星火和罗伊也曾是我的队友，我一样关心他们。我替你去营救他们，你留在庄园等消息，好不好？暂时不要用逆转仪，午夜神医他们一定可以改进这机器，找到更稳妥无害的方法让你变回去的，好不好？” 

“你打算挥舞两根棍子打开异空间吗？” 杰森彻底不客气，“你救不了他们，只会让我多背负一条人命！”

“……”迪克无言。提姆趁兄长恍惚之际一把将他扑倒按住。达米安手脚乱动，但他积攒的力气在那把诡异的灵刀释放一波波的电流攻击中消散于无形，心中暗骂迪克笨蛋，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其实他也知道，迪克本就中了迷药，刚才抢逆转仪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而且怎么说，都比有了防备二对一的情况下还是中了招的自己强多了。

杰西卡拿勾索把迪克在转椅上捆了个结结实实，提姆检查过逆转仪吁了口气，“幸好没坏。” 他别过脸，“准备一下，我要启动了。” 

“准备什么啊？” 杰西卡不解。

提姆无奈地指指她那条裙子，“你想上演爆衫画面么？这条小裙子可装不下你那183cm200磅的身材。”

“是188cm。你该更新你的数据了鸟宝宝。” 杰西卡骄傲地说，她把长头发拨到一侧，伸手到背后寻找拉链。她今天穿了一条荷叶袖摆的连衣裙，迪克特地挑选的苹果绿，非常衬她白皙的肤色和漂亮的绿眼睛。迪克失神地看着她，眼前的景象一时清晰一时朦胧，这样的小姑娘，应该是父亲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娇儿，合家上下宠溺的小公主，宴会水晶灯下吸引所有人艳羡的存在。

可那只是一层伪装。娇俏柔美的外表下，是英雄和武士骄傲不屈烈烈如火的灵魂。就如神话里，那位美貌得无法从一群女孩中辨别出来的英雄，阿喀琉斯。他也是自己走出来，拿上武器奔赴战场。

可是神话里那个结局……迪克摇头，做最后的恳求和挣扎，“会很痛……真的，会很痛。” 

“只是听说。” 杰西卡停手，向他微笑，“就算真痛，我也会挺过去的。” 

“你必须挺过去。” 提姆半跪下来，直视着她双眼，脸色煞白，眼中却有苍焰燃烧，“不然，为了帮助一个曾经把我打个半死的哥哥，而让向来疼爱我的爸爸兄长把我给打死，这种命运也太可悲可笑了。” 

“我向你保证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杰西卡给了他一个大力的拥抱。他们都知道，这是一场告别。杰森还有再见之日，杰西卡只能存在他们记忆里了。“阿福，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杰西卡微笑着一手握住头发，一手拿起武士刀干净利落地一挥。阿尔弗雷德蹲下身，双手接过这束长发，姿态珍重而温柔。那双小胳膊抱住他脖子，在他左脸上印下一个吻，“谢谢你。”  

杰西卡甩甩削薄的短发，脱下所有衣物。提姆按下逆转仪启动按钮，机器自动变形，一束耀目的白光自端头射出。所有人提着一颗心，目不转睛地看着杰西卡走到那片白光下，只能看清一个深色的剪影。那身影站得笔直，如一株小白杨，自然而然地在地平线上屹立着，只待接受阳光照耀雨露滋润，便可抽枝拔节荣发四季，最终以青枝绿叶礼赞天地。

然而仿佛有无形的飓风席卷而来，那个身影不住颤抖摇晃，最终催折倒下，轰然有声。

“杰森！” 布鲁斯控制不住地大喊出来，这是逆转失败了吗？胸口的灵刀终于消失，他咬牙站起，摇摇晃晃地向杰森走去，却在光柱边停下了脚步。杰森的背肌不停地起伏颤抖，显然是在极力忍痛。他的身形相较片刻之前长大了许多，而且看情形仍在不断增长。地上一摊水渍。布鲁斯想那应该是杰森痛出来的汗。达米安走过来，提姆沉默地站在他身后，阿尔弗雷德把迪克连人带椅子推到光柱边上，握住这个年纪最大心地却最脆弱易感的孩子颤抖不已的手。

五个人在心中默念着同一句话：挺下去！

逆转仪有时限设定，十分钟后自动关闭，光柱消失。布鲁斯头一个冲到身形已经完全长成，但却一动不动的杰森身边，翻过他的身体，颤抖着伸手去试鼻息，却被一只手抓住手腕，青年睁开眼睛，绿色瞳孔微微涣散，少见的虚弱但依然清澈，声音低哑却暗含温柔眷恋，“Hey，老家伙，好久不见。” 

“杰森……” 布鲁斯紧紧抱住他归来的孩子，吻上他的额头，“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